在中共四川省省委宣传部、四川省文联指导下,四川省书法家协会主办的“国学修养与书法·四川省书法家协会首期青年书法创作骨干研习班”教学进入第五天。王家葵分别于3月29日,4月2日主讲《题跋漫谈》与《金石闲话》。讲座分别由四川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王道义和四川省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王书峰主持。来自全省各地市州的80余位学员与艺术家代表聆听了此次讲座。
王家葵讲授《题跋漫谈》
第一次讲座王家葵讲授《题跋漫谈》,他结合自身在书法题跋、考据方面的研究,用极富感染力的语言,恰如其分地道出每一张流传有序的传世之作“前题后跋”背后隐匿的大量文史信息,用众星拱月的谦恭之心,为永恒的精彩瞬间点赞。他以有“盖章狂魔”、“弹幕超人”之称的乾隆皇帝在黄公望《富山春居图》、王羲之《行穰帖》上的题跋为例引出话题,引领我们一步一步走进令人向往的入古之旅,幽默生动地阐释了题跋在中国书画艺术中的独特魅力和重要地位。
乾隆收藏《富春山居图》两种,子明本和无用师本,因为先入为主地认定子明本是真迹,从乾隆十年到嘉庆四年,乾隆在画卷上题跋55段,几乎铺满画面,写无可写,乃至最后写到“今后展观,不复题跋矣”,王家葵生动地说,这就相当于“楼主”喊“锁帖锁帖,不再加评论了”。而事实上的真迹无用师本,因为乾隆“走眼”,反而干干净净地流传下来,上面仅有三段题跋。
董其昌题《行穰帖》说:“东坡所谓‘君家两行十三字,气压邺侯三万籖’者,此帖是耶。”所引用的诗其实是苏轼咏王献之帖者,所以乾隆皇帝题其后说:“东坡诗所云‘两行十二字’者,本题大令书,董香光以题右军行穰帖后,当缘未观大令真迹,而右军帖字数相近,遂谓足以当之。”既是“神补刀”,实锤救援。
从杨凝式的卢鸿草堂十志图跋,说到宋四家题跋,王家葵简约介绍题跋的渊源和历史。题跋始于唐代,盛于宋明,晚来渐渐消沉,于是有“今人不会题跋”之论。王家葵认为,所谓“不会题跋”,其实是今人渐渐忘却了题跋的规矩,虽然有“题”有“跋”,却不伦不类。
说到题跋优劣的评价标准,王家葵认为核心就是“得体”二字,具体说来包括四个方面:题跋者身份得体,位置选择得体,书法字体得体,措辞得体。总结出三种题跋形式,即做诗、说事、考证。如果题跋文章做不好,不得已求其次,也可以“点赞式”题跋,即切中肯綮的一两句话,乃至简单的观款。总之,题跋应该如众星拱月,为主题添彩,而不要喧宾夺主。
演讲理论与实际结合,在演讲中和演讲之末,王家葵分别以米芾《蜀素帖》题跋,九藤书屋藏《莱子侯刻石》初拓本上的题跋作为个案,向听众全方位、多角度剖析题跋中蕴含的各类信息。
第二次讲座王家葵讲授《金石闲话》,他多年来致力于金石学、文字学的书学理论研究,以《颜氏家庙碑》《多宝塔碑》《鲜于璜碑》《崔敬邕墓志》等为例,辅以书写者的身份、地位、主宾关系的准确对应以及碑刻的名称和通途,对其碑版的形制、文字、书风、规模等进行了全面、细致、深入的介绍。
王家葵从文物考古、收藏鉴赏、历史文献、书法艺术等多维度划定了金石学的边界。并对碑的“纪念”性质、碑的结构、“碑”的概念拓展、墓志四个方面进行诠释。
他认为,“碑刻经典之形成有一定的偶然性,早期因为出土物少,偶然一见,即被标榜到至高无上的位置,比如北魏《崔敬邕墓志》《刁遵墓志》出土甚早,在前代文人眼中书法地位甚高。其中的美感固然不可否认,但如果放在今天,与数量众多、风格各异的北朝墓志比较起来,可能也平平。”
王家葵用来较多的篇幅来剖析碑与帖,他特别强调,按照“碑”的树立本意,侧重在所书写的内容;而“帖”的制作,看中的是书写的文字,即书法。因此,原刻《石鼓文》可以归纳在广义“碑”的范畴,而阮元翻刻本就是“帖”。《泰山刻石》是“碑”,今天所有《峄山刻石》其实都是“帖”。又简略说到碑学与帖学概念,认为碑派书法家与帖派书法家对待范本的态度有所不同,碑派书家临摹时,强调“神似”,甚至反对点画毕肖,比如康有为、萧娴、祝嘉所临《石门铭》可以完全不一样,而都被认为得了原作之神采。帖派书家临摹,则希望“神形兼备”,在形态上希望“不爽毫厘”。
最后,王家葵综述晚近新出土的各类碑刻,从书法学习和收藏鉴赏的角度,他列举了三类碑刻:一是名家作品,比如颜真卿《郭虚己墓志》,柳公权《回元观钟楼铭》,强调后者的价值尤其大。二是名碑重现,如东汉早期《何君阁道碑》,这是在南宋即被追捧的汉碑名品。三是书学史重要物证,如唐《冯承素墓志》。王家葵还向大家介绍了四川新出汉碑情况,尤其是天府广场2011年出土的李君、裴君碑非常值得注意,希望外界知道我们四川不仅是书法大省,也是汉碑大省。
最后进入互动问答环节,课堂气氛瞬间点燃。王家葵认为近半个世纪以来,金石学领域虽已取得超出前人的成绩,但迄今存在着许多薄弱的环节,应多在研究的广度和深度上不断有所发现、有所创新,才能产生无愧于新世纪的崭新成果。
王家葵知识渊博、风趣幽默、证经补史,旁征博引,为我们揭示了金石学的“前世今生”,从而为我们解读金石学搭建起了通往完整学科体系的桥梁和纽带。
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四川省书法家协会主席戴跃,以及四川省书法家协会主席团部分成员旁听了讲座。
(四川省书法家协会 专题报道)
王家葵,1966年8月生。字曼石,斋号玉吅,医学博士,成都中医药大学教授。担任中国药学会药学史本草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理论委员会主任,《中药与临床》杂志副主编。主要学术著作:《陶弘景丛考》(2003)、《神农本草经研究》(2001)、《真灵位业图校理》(2013)《登真隐决辑校》(2011)《救荒本草校释与研究》(2006)《中华医学文物图集》(2001)《养性延命录校注》(2014)、《近代书林品藻录》(2009) 《近代印坛点将录》( 2008)《玉雪双清》(2011)《石头的心事》(2011)《 唐趙模集王羲之千字文》(2016)《玉吅读碑》(2016)、《本草纲目图考》(2018)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