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信片上的书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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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宝麟寄给朱勇方的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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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寄梅花 鱼传尺素

——读者与明信片的故事

书写明信片,一定是郑重其事,每一笔每一画都一丝不苟,仪式感满满;收到明信片,心中定有惊喜、感动和温暖。

明信片虽小,拨动着我们的心弦;明信片虽薄,承载着浓浓的情感;明信片虽慢,远不及电话、微信、视频高效快捷,这份礼轻情意重的情谊,在慢时光里,却常常搅动着我们的记忆。

很多读者朋友,都是明信片书写、邮寄、收藏的见证人和亲历者。他们与明信片又有哪些故事?和明信片那端的朋友有着怎样的过往?

让我们阅读这些温暖的文字,感受明信片承载的人文情怀。

从金伯兴先生的

一张贺年卡说起

■张 波

近日,从书箧找得一张金伯兴先生 2007年 1 月所书的新年贺卡。纸材为粉红色打印纸,不是宣纸,吸水性略差,书写相对不易,在这样的纸上写字,体现出了硬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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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伯兴寄给张波的明信片从信封下面的地址来看,金先生当时还是住在武昌水果湖张家湾小区,书斋名是从“夜墨斋”变为“独步轩”期间。金先生“行己堂”的书斋名是2008年搬到武昌星海虹城新居时所起的,一直沿用至今。这三个书斋名的变化,其实也是金先生书法创作探索30年重要历程的一个缩影。这张贺卡,也是先生当年对书坛同道、后辈提携、记挂的一种方式。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今天湖北书坛一些40岁以上至60岁之间的书法创作、理论研究骨干,大多都曾受到过金先生的关注、提携。我与先生的交往始自 1998 年到汉后,那时经常到府上打扰他。2017 年,湖北省文联有个“湖北文艺名家研究”的课题,安排我写金老。接到任务后,我几次到先生府上观看他挥毫,并时不时拉着他一坐半天谈些关于他对自己书法看法的话题。这样的话题聊过多次后,我也有了一些素材,写了一万多字的文字,被收入李建华先生主编、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湖北文艺名家研究》一书。特别是我在文中重点分析的其2012年创作的“事合天理,身争古人”对联书法作品,获得第六届中国书法兰亭奖后,每次谈到,先生都说我眼光“刁得很”,我则谓主要是先生写得“太刁”。一晃就到2025年1月了,先生也85岁了,祝先生身体康泰,阖家幸福!

片纸只字 情深谊厚

■杜 光

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已经习惯了微信拜年的方式,简便快捷,花样繁多。可是信息太多,绝大部分又是复制转发,便让人觉得字里行间缺情少意,最后都懒得看了。微信拜年就成了纯粹的一个流程而已,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传统的明信片虽然风光不再,但我还是更喜欢这种方式。一是寄给亲人、师友的明信片必定认真挑选,一笔一画、一字一句均要三思而落笔,这个过程饱含了寄信者的真情厚意,收信者也必定认真阅读、欣赏,达到了情感交流的目的。二是书友之间的明信片,不仅具有实用性,更有艺术观赏性和收藏性,每每翻阅,都是一种视觉和情感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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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轩寄给杜光的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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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继中寄给杜光的明信片

我是一个比较怀旧的人,多年来亲朋好友寄来的明信片我都精心保存着,它们都始终是我心中最宝贵的财富。闲暇时拿出来看一看,那些美好的回忆就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我倍感珍惜和感激。曾寄给我明信片的书友很多,有初学书法时张虎臣先生对我的鼓励,还有陈文轩兄与我结伴穷游去天津看书法展的经历,杭州高甬春兄独辟蹊径创办了《硬笔书法·明信片报》,帮我开阔了眼界,等等。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里,让我们不妨放慢脚步,用心去挑选一张明信片,用笔尖书写下心中的思念和祝福。让这份温情和真挚,在明信片的传递中,温暖彼此的心房。

我所珍藏的一张明信片

■杨卫列

在我收到的为数不多的明信片中,有一张至今仍被我珍藏着,这是我素来仰慕的著名作家、书法家和书法批评家朱以撒寄给我的。这不是一张普通的明信片。普通明信片多为一张硬卡片,正面常印有一些与寄件人几无关联的图案,这些图案或为摄影图片,或为书画之类的图片;背面右上角则常印有邮票,左边空白处用于写祝福语,右边空白处用于写寄件人、收件人的相关信息。而先生回寄我的明信片则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用来装寄明信片的信封,另一部分才是主体——明信片。信封的正面和背面均印有先生的书法作品;明信片则采取对折式设计,封面、封底以及内页的上部同样也印有先生的书法作品,内页下部的空白处,则有先生写给我的祝福语。读先生回寄的这张明信片,不仅能欣赏先生的寄语,更能品味先生的书法作品。这是一张能让人更好地认识先生的明信片。

 

朱以撒寄给杨卫列的明信片

首先,从信封和明信片色调的选择来看,先生是一位有崇古之风的风雅之士。信封正反两面的底色虽都是白色的,但色彩却分外地柔和,以至于印制其上的两幅仿古色作品竟是那样的毫无违和感。而明信片呢,其封面底色是人见人爱的中国红,配上右侧淡黄色的“恭贺新禧”四个字,让人顿感新年的喜庆气氛扑面而来;主体部分则是先生书写的仿古色书法小中堂和一副五言联,色调虽深浅不一,但整体和谐一致。内页和封底的底色都是淡黄色;作品同样以仿古色为基调,但又同中有异,古色古香,古雅之至。读者赏其色调,便可以想见先生其人,想见先生其风采。其次,从先生选取的书写内容中,我们可以感知到先生的向往、追求和个性。先生回寄我的明信片及其信封上一共印有六幅书法作品,朱先生的书法,让人想到魏晋风度,其笔墨无不是对魏晋风度的向往与追求。先生内心的纯净、旷达,以及对高雅艺术的追求在其笔墨中表露无遗。先生写在明信片上的祝福语虽仅有寥寥的“笔健”俩字,但却是有的放矢、字少情长的。从先生的寄语中,我能深切地感受到先生对我这样的后学的勉励和祝福。

永不褪色的明信片

■廖光荣

在那个通讯尚不发达的年代,信件是人们跨越山海、传递心意的主要桥梁,电话虽已悄然走进生活,但它只属于单位和少数人的奢侈选择,只有在万分紧急的时候才会启用。尤其是新年之际,亲手写明信片,承载着满满的仪式感,成为人们互道祝福、倾诉思念的最佳方式。一张不过巴掌大小的明信片,三言两语,穿梭在城市与乡村、天南与海北之间,所到之处,皆是温情。对于我这样酷爱硬笔书法的人来说,能在明信片上亲手写下对亲友的祝福,更是意义非凡。

每至岁末年初,我总会怀揣着几分期待,特意跑到文具店,精心挑选一沓空白明信片。回到宿舍,轻轻摊开,如同面对一件稀世珍宝般庄重,仔仔细细洗净双手,才敢提起笔,斟酌着写下那些最真挚、最滚烫的心里话。写罢,又满心欢喜地奔去邮局,仔细比对挑选出最漂亮的邮票,小心翼翼地贴在明信片的右上角,随后郑重地投进邮筒,仿佛将一整年的思念与祝福都托付给了这小小的卡片。

大学时期的我,性格开朗,交友广泛,每到新年来临,校门口的收发室便成了我最常光顾的地方。那些日子里,每天都怀揣着一份小小的期待,盼望着能收到远方朋友的心意。最多的时候,一天竟能收到十几张明信片,收发员老阿姨笑着将那叠厚厚的卡片递给我时,我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满是新奇与喜悦。我迫不及待地回到宿舍,坐在床边,一张一张仔细品读上面的内容,看着那些或刚劲有力或飘逸洒脱的字迹,仿佛与朋友见面,让我爱不释手。明信片的正面,印着各式各样精美的图案,人物栩栩如生,山川磅礴大气,花鸟娇艳欲滴,书画韵味悠长,仿佛一扇扇通往不同世界的小窗,每一张都书画俱佳,别具风情。出于对美的热爱,我还特意买了几本集邮册,将这些明信片按照主题、风格分类整理,闲暇时便拿出来翻阅,沉浸在那些美好的回忆与绚丽的画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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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慕白寄给廖光荣的明信片

除了收集明信片,我还热衷于动手创作。兴致上头时,会找来卡纸、颜料、画笔,凭借着自己的绘画功底和对美的理解,精心设计独一无二的明信片。从勾勒草图、调配色彩,到书写祝福,每一个步骤都倾注了心血。制成后,或是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挚友,或是在特殊的节日寄给远方的亲人,收到的人无一不视若珍宝,这份亲手制作的心意,比任何昂贵的礼物都更让人感动。

记忆中最难忘的,是大学时期想搞个活动——“中国明信片硬笔书法展”。当时的我,满脑子都是对硬笔书法的热爱与对推广明信片的执着,全然不顾现实的重重困难,仅凭一腔热情和孤勇便开始行动。我一封封地写信,向全国各地结识的书法好友发出诚挚邀请,令人惊喜的是,信件如雪花般纷纷飞回,里面夹带着一张张饱含热情与支持的明信片,来自五湖四海的祝福与作品汇聚到我的手中。可现实的难题接踵而至,写信联系毕竟有限。上世纪八十年代,媒体形式单一,不像现在这样多渠道,想要宣传展览,唯一的途径便是在报刊上刊登广告,而这无疑需要一大笔费用。那时的我们,大多家境贫寒,手头拮据,每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哪有闲钱去做广告呢?无奈之下,我只能发动身边的朋友,靠着口口相传的力量,一传十、十传百的方法,四处收集明信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终于集齐了近百张。这些明信片,在我眼里每一张都是宝贝。每张明信片都是双面的精彩,一面是笔锋犀利、各具神韵的硬笔书法作品,一面是风格迥异、引人入胜的精美图片,二者相得益彰,散发着独特的魅力。然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要想完整地展示明信片的两面,就必须过塑后悬挂起来,可在当时,过塑还是一项极为奢侈的业务,市面上仅有寥寥几家店铺提供,价格高昂得让人望而却步。而我,翻遍口袋,也凑不出那笔费用,只能望着那沓承载着梦想的明信片,无奈长叹。1988 年 8 月,毕业的钟声敲响,我带着遗憾,将那沓精心收集却未能如愿展出的明信片仔细打包,装进了行囊,告别了那段充满激情与梦想的校园时光。

如今,闲暇我总会轻轻翻开那沓泛黄的明信片,逐字逐句品读上面的文字,端详那些熟悉的图画。一晃,三十多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悄然流逝,可那些年少时朋友写下的真挚祝福语,仿佛依旧在耳畔回响,他们青春洋溢的笑脸、朝气蓬勃的身影,依旧历历在目。每当沉浸在这些回忆之中,心底便涌起一股暖流,将我紧紧包裹,那是属于青春、属于友谊、属于那个纯真年代的幸福滋味,任凭岁月流转,也永不褪色。

明信片记

■朱勇方

今时,信息瞬传,明信片渐匿,于吾却载往昔。尤重书家手迹明信片,得之缘异,或偶逢或受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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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东明寄给朱勇方的明信片

闲时赏之,若与旧时光语,感昔温,现挥毫景,墨香绕鼻。其文字含哲思,胜今碎网文。

虽时迁,明信片情韵仍如星熠熠,乃慢时光信物、情感凝练。吾愿守藏,续美,待与儿孙述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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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颜涛寄给朱勇方的明信片

明信片情愫

■马于强

明信片是书信的一种,传递的是一种问候、一声祝福。而书友之间的明信片则更多的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硬笔书法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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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郁寄给马于强的明信片

在如今信息化时代,智能手机虽然功能多样,方便快捷,能让远在千里之外,甚至是远隔大洋的亲朋好友都能在方寸屏幕上相见、对话、聊天,但我总觉得缺少了一种情愫。于是,又不由得怀念起早先的明信片了,那种等候的心情就像思念久别的恋人。我想这种思念之情是智能手机所无法取代的。而书友之间的明信片收获的不仅仅是一句问候的话语,还能收到一件精美的硬笔书法作品,可以永久地欣赏、珍藏。

飞鸿两片 永记书缘

■从苏华

整理旧物,不经意翻出海上书法名家沈鸿根先生寄来的两张明信片,以及1990 年代写给我的一封书信。见字如晤,尘封的往事瞬时涌上心头,无比清晰。

1990年8月,天气特别热。河南省硬笔书法学会(河南省硬笔书协前身)在河南襄县举办活动,邀请上海书法名家沈鸿根先生亲临讲课。孙振中、宋文京、侯登峰、刘松林等省学会领导陪同前往。

沈鸿根先生笔名江鸟,学养深厚,古诗文功底扎实,书法软硬兼修,风格独树一帜,属于上海话所说的“高格调”,当时在硬笔书法界已是响当当的人物。我大学老师评价说,在硬笔书法界是少有可称大师的。我大学宿舍一室友就在练江鸟先生的书法,颇得其趣。

得知先生来豫,郑州大学一众书法爱好者既兴奋又期待,希望我能代表大家邀请先生来学校讲课。于是,正读大三的我不揣冒昧,通过宋文京老师向沈先生发出讲课邀请,先生慨然应允。

然而,好事多磨,临近讲课,我们事先预定好的场地却被学校通知取消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率郑州大学硬笔书法协会骨干数人赶至郑州市淮河路先生下榻酒店请教。先生温文尔雅,谦逊温和,话语中满满都是对书法后学的勉励关爱之情,让在场的学子们如沐春风。谈及书法学习,字字珠玑,解疑答惑,不厌其烦,不知疲倦。先生博学健谈,不知不觉间,已是夜半。

先生对讲课的取消,颇感遗憾,但也释然。

先生返沪后,把来豫讲学交流经历写成文章发在报刊上。并亲笔给我回函,附自作诗新作一幅。几年前参加中国硬笔书协活动又遇先生,提起此事,仍印象深刻。先生连续两年寄来明信片,亲笔书写,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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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鸿根寄给从苏华的明信片

先生虽为大师,却毫无大师的威仪,平易近人。对后学青年不吝赐教,奖掖提携,殷殷之情,令我辈心驰神往,永志不忘。

欣闻先生2024年12月获得中国硬笔书法创作终身成就奖,众望所归,实至名归,衷心表示祝贺。愿先生艺术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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